望著鏡子，小芽頭上的疤痕清晰可見。
「不用管我啦！妳有沒有怎麼樣？」
當時天齊這麼問小芽。
「還好啦，沒有很痛。」
「那就好，我先帶妳去旅館稍微處理一下傷口。」
沒有很痛。
的確一開始只是沒有很痛。
另一方面，小芽則是不想讓天齊過度擔心。
但是，小芽已經隱隱感覺到傷口越來越痛了。
「怎麼樣？有很嚴重嗎？」 小芽閉著眼睛，問著身後的天齊。
「妳不會自己張開眼睛看噢？」天齊甜甜的笑著，伸手抱住了小芽的腰。
「我不敢看。」
「你怎麼不說話？到底有沒有很嚴重啦？」
「好像很嚴重噢。」
「真的嗎？」小芽緊張的睜開了眼睛。
小芽慌慌張張的模樣，讓天齊覺得可愛極了。
天齊將臉貼近小芽的臉，然後對她說：「妳看，我們現在這個樣子，好像新婚夫妻噢。」
天齊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裡。
幻想著他和小芽結婚之後，
小芽每天在他上班前和他吻別，
下班回家就有滿桌的佳餚等著他，
或許，還可以一起洗鴛鴦浴。
「討厭啦，我破相了，我萬一以後嫁不出去你要負責噢。」小芽嘟著嘴說。
「蛤？要我負責噢？可是妳這樣一定嫁不出去阿！」天齊咯咯笑著，雙手仍然緊抱著小芽。
「不管啦！反正你就是要負責！」
「好啦好啦！我負責，萬一妳以後沒人要，我會娶妳好不好？」
「你答應我了噢！要負責噢。」
「好～」
鏡子裡的兩人緊緊相依，臉上滿是幸福的笑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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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啦，傷口都處理完了，該做的事還是得做。」
「蛤？我都受傷了欸。」小芽不可置信的說著。
「當然阿，妳以為我會因為妳受傷就放過妳嗎？」
天齊邪惡的笑著，用炙熱的雙眼望著小芽。
「可是我頭很痛，沒有辦法啦。」
「我相信我一定可以讓妳忘記疼痛。
要不是因為我太想要妳了，一不小心出了車禍，
不然妳現在早就被我扒光了。」
天齊軟硬皆施的攻勢實在讓小芽招架不住，
但是小芽還是很害怕，第一次的疼痛感覺並沒有被遺忘。
「妳不要一直亂動啦！妳再亂動我就要生氣了！給我乖乖躺好。」
(明明就已經生氣了嘛！到底該怎麼辦？
為什麼我都受傷了他還有心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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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氣氛已從原本的甜蜜轉為僵化。
「算了，妳餓了吧？我們去吃火鍋吧。」
「恩。」
(這個笨蛋也太不配合了吧？到底知不知道我今天忍了多久？
受傷的時候我也是第一時間關心她，把她的命都看得比我重要。
可是她卻只在意自己的傷，根本不考慮我的感受。
算了，她本來就是個自私鬼，誰叫我要喜歡她呢？)
天齊在心裡喃喃低語。
「請問要點什麼呢？」
「好的，這位小姐呢？」
(怎麼辦？好久沒來吃火鍋了，不知道要點什麼比較好？
還是要點和他一樣的？不行，他點牛肉我不喜歡吃牛肉？
要不要叫天齊幫我推薦？不行，他一地會叫我隨便選就好。)
小芽頭上的傷口忽然變得比之前都還要疼痛，
漸漸的，小芽的視線因為頭痛而越來越模糊。
(怎麼覺得越看眼睛越霧阿？不行不行，服務生已經等很久了，要快一點。
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
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
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快一點）
天齊已顯露出焦躁，對著小芽說：「妳快一點啦，人家等很久了。」
(我當然知道要快一點阿。可是.......)
「酸菜白肉鍋。」
想了半天，小芽還是選了一個最簡單又算便宜的鍋。
不想讓天齊花太多錢，雖然小芽知道天齊才不在乎她點的東西有多貴。
(這傢伙也太誇張了吧！點個火鍋也要想那麼久，
剛剛還跟說不知道怎麼點，妳不知道我是要怎麼知道啦！)
天齊越想越生氣。
「我想要坐你的旁邊。」
「過來吧。」
老早在小芽想不出要點什麼的時候，
天齊就已經向服務生要求換位子，把從坐在小芽的對面改到小芽的旁邊。
服務生感到很困惑，因為依照常理，情侶通常是坐面對面而不是坐隔壁。
「你在生氣噢？」
「沒有啦。吃妳的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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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的路上。
天齊決定告訴小芽。
「妳知道我是一個很固執的人，我喜歡什麼就是會喜歡到底，
而且我很清楚我為什麼會喜歡，
但是妳，有想過到底為什麼喜歡我嗎？我不希望妳以後會因為喜歡我而感到後悔。」
「我想了很久，還是想說我們分手吧。
如果你根本從頭到尾都沒想過自己到底為什麼喜歡我就喜歡的話，是很危險的。」
「我當然有想過阿。」
「是嗎？」天齊滿臉懷疑的問著小芽。
王八蛋。
(你根本就不知道，我其實一直都在思考這些問題阿。)
每次出去約會，天齊總是會帶著小芽去和朋友碰面，
然後獨自和朋友們聊得很開心，小芽總是不發一語的坐在旁邊，
而他的朋友也總是會抽菸，小芽相當討厭抽菸的人。
每次，小芽都在思考著是否應該繼續和天齊交往，
畢竟兩人的生活習慣天差地遠，天齊是個夜行動物，
小芽則是日行動物，這樣要怎麼相處呢？
以及菸味的問題，小芽也在猶豫著自己是否要一輩子吸二手菸，
畢竟小芽的鼻子過敏。
(該不會其實天齊希望我可以早一點死，所以才一直讓我吸二手菸的吧？
而且每次跟他約會都不只兩個人，這算哪門子的約會阿？
想見朋友不會自己去就好了，幹嘛老是挑在我跟他見面的時候去？
而且，我都搭不上話，好無聊。)
天齊的朋友也意識到了小芽的不對勁。
「欸，她好像很不喜歡我們，連笑都不笑一下。
我是能理解她跟我們不熟所以沒說話，
但是她每次都擺著撲克臉，一副想要趕快走的樣子。
我看妳還是跟他分手吧，不然就是妳下次自己來不要帶她，
不然就是她要來的話通知我一聲，我不要去。」
天齊的朋友這樣告訴天齊。
事後，天齊告訴小芽要多笑一點，給他一點面子，不然他的朋友一直勸他分手很煩人。
(可是，誰笑的出來。
而且沒事是要笑什麼。)小芽在心裡滴咕著。
不是早就知道我是一個對陌生人很冷的人了嗎？
不是當初就是因為我很冷漠才對我感到好奇的嗎？
現在都變成缺點了嗎？
小芽那看起來像在發呆的樣子，其實心裡正在思考好多疑問，
外表看起來當然像狀況外，
從某一方面來說的確也是在狀況外。
也是因為無聊的緣故吧，沒有話能說只好思考。
小芽並不是真的討厭天齊的朋友，然而就是無法融入他們。
不可能笑得出來。
想著未來都要過著這樣的生活，進行這樣的約會，就不可能笑得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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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笨蛋，是連意思一下的假笑都不會嗎？連一般的禮貌性微笑都不會嗎？
我就是想要陪她又想要去找朋友，所以只好帶著她一起去阿。
總不能跟她說：「欸，我想去見朋友所以不理妳了。」然後就拋下她不顧吧。
帶著她一起去找朋友是我思考過後的最明智的決定阿。
可是她卻這樣子搞，有沒有在為我想啊？
我的時間就是很緊湊阿，難得放假我又不能只見朋友不見她，
只見她的話也不行，我也想要見朋友阿。
這樣以後，我就要在朋友和她之間作抉擇嗎？小芽這個笨蛋。)
說到底，人都是自私的吧，
只會選擇對自己最有利益的方式，
然後在自以為的替對方著想，
再反過來斥責對方不為自己想。
「我們分手吧。」
「為什麼？明明早上我們都還好好的阿？為什麼這樣就要分手？
我就頭很痛不知道要點什麼菜沒有馬上說而已，這樣就要分手嗎？
難道真的是因為你已經得到我的身體了所以就不要我了嗎？」
「不是這樣的，妳把妳自己看成那樣的東西嗎？我說過我不准妳這樣糟蹋自己。」
「不然到底是為什麼阿？」
小芽的眼淚已經如洩洪的水庫般，直瀉而下，身體不自覺的抽搐著。
原本已經快到小芽家了，天齊刻意的多繞點路，讓摩托車可以晚一點抵達小芽的家門。
「因為我什麼都不知道阿！
妳說妳不喜歡我一直問妳問題，可是妳不說我要怎麼了解妳，要怎麼和你相處？
我連妳喜歡吃什麼我都不知道，這樣我要怎麼幫妳點？
我要怎麼知道妳心情不好的時候可以弄什麼東西給妳吃，
怎麼知道妳又不說要吃什麼的時候可以點什麼給妳，
我對妳根本不了解，要怎麼在一起？」
「只是這樣的話你可以早點說阿，我可以告訴你的阿，
可是你幹嘛選在今天，選在我受傷的時候問阿.....」
小芽的情緒已到達崩潰的邊緣，快要到達極限了，再往前走一步就要掉下山谷的感覺。
「我已經把我們的關係在ＦＢ設成已婚了，
而且結婚紀念日就是開心寶貝裡我們結婚的日期。」
「幹嘛設已婚阿？」
「不管，我就是要設已婚，快點叫我老公。」
明明早上的時候兩人的關係還好好的，
怎麼忽然變了樣。
(難道今天晚上就要變成離婚了嗎？
我不要，這樣我要怎麼跟我爸媽交代，出去約會回來就變成分手？
我不要。)
「我拜託你再考慮一下好不好？你想知道的話我都可以告訴你阿，
不要和我分手好不好？」
「不行，這是我想了很久的答案。」
天齊把摩托車停下，小芽的家已經到了。
「快點進去吧，晚了妳爸媽會擔心。」
「我不要，我不要和你分手，而且我現在不能進去，
我哭成這樣不能被看到，不要跟我分手好不好？」
小芽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說著，手挽著天齊的手。
天齊想要推開她，但是看著她這個樣子還是有點於心不忍。
「好吧，我再考慮一下。」
「我不要分手。」
「我知道，我說了我會考慮。」
「我不要你只是考慮，我要你留在我身邊。」
「妳夠了噢，我已經說我會考慮了，把眼淚擦乾之後趕快進去吧。」
小芽撲向天齊的懷裡，就像再也沒機會抱他似的。
「快點，不要再哭了。」
這天晚上，是小芽情緒最複雜的夜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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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次擁抱你，心跳呼吸如此靠近，
最後一次呼喊你，我的眼淚模糊焦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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