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齊的西裝早就已經溼答答的了。
為了要和小芽的父母見面，天齊獨自對著鏡子練習許久，
還提早了好幾個小時來到三皇三家，
但還是緊張得直冒汗、不斷跑廁所。
「你覺得我這樣的話可以嗎？」天齊詢問著翰明的意見。
為此，他們早在昨天就演練了一整個晚上，翰明和另一個同學一起飾演小芽的父母，
演得相當開心，花招百出、自得其樂。
「放輕鬆一點嘛！又沒什麼大不了的。」翰明蹲坐在餐廳門口，嘴裡叼著菸，相當泰然自若。
「我覺得這比我要在同事們面前上台報告還要緊張，
比起在台上面對那些資深的前輩，我也沒有像現在那樣那麼緊張過。」
天齊為了挽回小芽的父母對自己先入為主的偏執，胃裡已經裝了好幾百隻蝴蝶。
就在天齊還在焦慮不安時，小芽的爸媽已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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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芽的爸媽不想讓天齊知道他們家的地址，
於是約在附近的餐廳見面。
所以後來小芽為了想見到天齊而告訴她的地址時，
小芽的媽媽怒斥她了一番。
三人在一張桌子面前坐下，
小芽的爸媽坐在天齊的對面，彼此都在假裝客氣。
「你爸媽是從事什麼行業？」小芽的媽媽又開始進行她一貫的作風－－身家調查。
「妳知不知道妳同學香香的爸媽是在做什麼的？」
「我怎麼會知道。」小芽一副不悅的樣子。
「妳怎麼會沒有問呢？交朋友就是要先知道她父母是在做什麼的，
了解一下她的生活環境複不複雜。我們要交就要交生活比較簡單的朋友，不要像藍天齊......」
「幹嘛要問這個？又不熟，這樣問很奇怪。」
（我是在交朋友不是在相親欸。而且每次別人問我家裡有沒有哥哥姊姊，
或是哥哥姊姊跟我差幾歲什麼的，我就覺得很煩。）
「我爸有開幾家店，在苗栗還有開一間溫泉會館。
嘉義的店叫＂筋鯊＂跟＂滑鑠＂，我媽是家庭主婦。」
「那是在做什麼的？＂滑鑠＂是那個在賣電腦的嗎？」小芽的媽媽問。
「不是，只是名字一樣而已。
兩間都是＂合法＂的博弈場所，
也是有附設餐廳之類的，
主要是以餐廳為主。」
聽到博弈兩個字，小芽的媽媽就不是很開心。
（會開博弈場的人應該都是有在混的吧。）小芽的媽媽這樣想。
看著天齊文質彬彬的樣子，小芽的爸媽稍稍卸下防備心，但還是有很多話想問他。
「你是喜歡我們家小芽什麼？」
天齊尷尬的笑了一下，小芽的爸媽也笑了，三人僵持在那裡好幾分鐘。
好不容易天齊終於打破沉默。
「我...... 」
小芽的爸媽聽了似乎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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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結束了。
＂喂？＂天齊打電話給在台北的小芽。
＂我緊張死了，妳爸媽問了我好多問題，
還好我事先做了好多準備。我真的是比上台報告還要緊張，
翰明昨天還在演妳爸媽，演得很開心。＂
＂她們問什麼阿？＂
＂就問我爸在做什麼的。＂
＂果然。＂
＂還有我喜歡妳的原因是什麼。＂
＂你怎麼跟他們說的？＂小芽相當好奇。
＂不告訴你。＂
（太害羞了。）
＂妳媽最後還有說希望我能幫忙勸妳回嘉義念書。＂
＂是噢？＂小芽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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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芽放寒假了，好不容易在一番折騰之下，
小芽的媽媽才願意讓小芽和天齊出去，但是不能單獨。
大年初一，小芽的表姐和表妹們都回來嘉義，大家相約一起去逛街。
很久沒看到她們了，小芽相當興奮又開心。
這時，小芽的表姐告訴她說：
「妳媽說如果妳男朋友要來的話，可以跟，但是不能讓你們單獨走。」
小芽聽到之後相當開心，馬上打電話給天齊。
天齊很快就到了。
＂妳在哪裡？＂
＂在金賢重這裡阿。＂
＂金賢重是誰？＂
＂你不知道他噢？就一家店叫做FACESHOP。＂
＂什麼？FACESHIT？＂
＂是 FACESHOP。＂
＂FACESHIT？＂
＂不是啦。＂
＂不然旁邊有沒有別的店？我聽不懂妳說的是哪間店。＂
＂旁邊有一間貢茶飲料店。＂
＂哦！那我知道了。＂
過了幾分鐘。
＂喂？我到了噢。怎麼沒看到妳？妳在哪？＂
＂在你後面。＂
＂後面！？沒有阿。＂
＂不是啦，你轉過來。＂
天齊站在小芽的正前方，背對著小芽，就是不曉得要轉頭。
在一旁的翰明早就發現小芽了，但是看著天齊這副搞笑的樣子，就不想告訴他實情，只是自己偷偷的笑。
＂轉過來啦。＂
＂轉......＂天齊話都還沒說完，就看到小芽了。
＂齁！這種時候妳應該就要直接從背後抱住我阿！害我找那麼久。＂
＂可是翰明有看到我阿。＂
＂他又不會告訴我，一定只是在旁邊看笑話而已。＂
翰明看了看招牌。
「哎唷！什麼SHIT？是SHOP啦！
S-H-O-P挖母災英語你會不會嗎？
老師教這個單字的時候我剛好有在聽啦。」
「有阿，老師在教這個字的時候我也有在聽，只是剛剛就一直聽成SHIT。」
天齊和翰明聊得很開心。
小芽走到了她表姊的旁邊，表姐問她：
「哪一個是妳男朋友？是那個講SHIT的那個人嗎？好沒水準。」
「痾...好像兩個都有講。」
「兩個都有講！？／暈倒。」
小芽的表妹也一副鄙視的樣子。
小芽自己也相當不喜歡天齊說髒話，但是現在這樣子她也只能解釋說是因為天齊聽錯，
但小芽的表姊似乎不太相信。
小芽覺得天齊只顧著翰翰明講話，於是就越走越快。
天齊忽然發現跟丟了，翰明則告訴他小芽好像不是很想給他跟的樣子，
於是天齊一肚子火。
「我先去打撞球囉。」翰明說。
「恩。」
電話聲。
＂喂？＂天齊有點不開心的說。
＂你在哪裡？＂
＂我才想問妳在哪裡咧！走那麼快幹嘛？不想理我就不要約我出來阿。＂
＂是你走太慢吧。一直在和翰明說話。＂
＂總之妳現在在哪？哦！那家店我還蠻常去那裡買衣服的。我馬上到。＂
見到天齊之後，小芽緊緊抓住了天齊，氣氛明顯好了很多。
「妳不是說妳是跟一個表姊和兩個表妹出來嗎？」
「對阿。」
「結果我剛剛看成一個表姊、一個表妹、一個表姊的媽，所以才會找不到妳。」
「你是怎麼看的啊？」
經過天齊的指認後，
小芽發現天齊把她的小表妹以為是她的表姊，
表姊則被看成表姊的媽，
只有大表妹是唯一沒被誤會的。
小芽在想可能是因為大表妹畫了濃妝，看起來就是年輕人，所以沒被誤認。
之後一路上，小芽和天齊兩個人就手牽手的走著，
表姊和表妹三人則走在前面。
雖然不是單獨行動，但是氣氛仍然很像約會。
兩人還躲在店裡的小角落裡偷偷接吻，計畫著半夜的見面。
「我的時間不多阿。放完春假後，
搞不好我們就見不到面了，搞不好今天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
天齊憂心的說。
雖然小芽的媽媽不讓她們兩人單獨見面，但他們還是很想要有單獨相處的時間，
所以只好改成計畫在小芽的媽媽不會發現的時間見面。
對於連騎摩托車到隔壁巷子都嫌遠的天齊，為了見小芽一面，再遠再累他都不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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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芽的姐姐也到了。
「我們今天去唱歌吧！是女生趴噢！」
小芽的姐姐若有所指的說。
此時此刻，小芽根本就沒有心情去唱歌，只想和天齊在一起。
「你們不是要分手了？你應該差不多可以回去囉！」
雖然小芽和天齊曾鬧過好幾次分手，但總是因為思念對方而很快就復合了。
這一點總是讓小芽的姐姐覺得小芽很不乾脆。
小芽很想要讓天齊也能去，想用眼神暗示姐姐，
但他姊姊只是覺得小芽有話想說卻沒說，不了解其中的意思。
「我還是先走好了，總不能死皮賴臉的等著她來趕我走吧。」天齊對小芽說。
「可是，我不想要這麼早就和你分開。」
「不然就拖時間，拖多少算多少好嗎？」
「好。」
兩人的手緊緊的牽著彼此。
一直道已經走進了ＫＴＶ，小芽才告訴姐姐能不能讓天齊也一起參加。
「我剛剛問的時候，妳怎麼不早一點說呢？我都已經訂位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在忽然改人數。」
小芽用眼神祈求著，小芽的姐姐有一度被說動了，但還是不敵其他表姊表妹們的不願意。
「哎呀下次嘛！現在又不熟的，第一次見面就唱歌......」小芽的姐姐婉轉的拒絕。
「又沒關係！他之前是吉他社主唱欸。」
「可是...可是我們唱那麼難聽這樣很不好意思。」小芽的姐姐耳語著。
「妳是不是真的希望我留下來？」天齊問。
「對阿。」
「那我們就一起努力說服她。」
但是到了最後，小芽的姐姐依舊堅持，兩人只好隔著一道電梯門，進行殘忍的分別。
天齊難過的哭了，好友眉機意氣相挺，陪他一起在附近喝酒。
進入包廂之後的小芽，內心也是相當煎熬。
「齁！哪有男生那麼軟弱的！很難見面又不是見不到，哭屁阿。」小芽的姐姐滔滔不絕的批評天齊。
「這樣的人你們會跟他交往嗎？會嗎？」
其他人彷彿敗於小芽的姐姐的氣勢之下，沒有人反駁她。
＂代價只是一句，傻瓜～＂
唱到這首歌時，全不的人都指著小芽，讓小芽相當難受。
包廂內的冷氣也吹得讓小芽的頭有點痛，於是小芽戴上了不久前天齊送給她的帽子。
小芽喊著頭痛，小芽的姐姐卻反而說是因為天齊的緣故。
沒有人知道小芽會難過，
沒有人知道小芽的自尊遭受打擊，
沒有人看出小芽的悲傷。
天齊也是一直指責著小芽為什麼沒有撐到最後，
躲在廁所裡和天齊通話的小芽，
聽著天齊的指責與哭泣，內心也是一陣酸楚。
（我真的很努力了阿。但如果早知道不可能，
是不是一開始就不該硬留住天齊，搞的場面那麼僵，而我也不好受。）
小芽幾乎快崩潰。
＂心一跳，愛就開始煎熬，每一分，每一秒＂
這首歌在最後時出現，小芽很意外的居然唱得上去，也許是因為她真的很煎熬。
「妳應該也是沒有很想要讓她一起來聽吧。」小芽的姐姐自以為很懂小芽。
（我寧願讓天齊進來，我坐在他旁邊陪他。）
比起唱歌，小芽更思念天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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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後，小芽的媽媽知道這件事，反而指責姐姐沒讓天齊也去唱歌，
這點則是出乎小芽的意料之外。
「這種時候妳應該打電話跟我說阿！我就會跟姊姊說讓天齊進去。」
小芽的媽媽這樣說。
（誰知道妳會同意嘛。）
不過事情總算是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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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想不想要來我家？」
「你家？」
「對阿。」
「不會欸。」
「妳都不會好奇我家在哪？或是我家是什麼樣子？」
「不會阿。」
（沒興趣。）
對於陌生的人事物，小芽總是不懷抱任何期待。
但是，天齊仍偷偷的帶著小芽去他家了，這點小芽的媽媽並不知道。
每天小芽的媽媽總是告訴她，如果去天齊家還跟天齊摟摟抱抱，一定會讓他媽媽留下不好的印象。
此刻的小芽相當膽戰心驚。
「沒那麼嚴重啦。只要有禮貌，然後東西擺整齊，洗手台不要弄得都是水就好。」
小芽還是很緊張。
關於禮貌這一點，自從幼稚園老師曾在大家面前指責過她沒說老師好之後，
她對打招呼這件事就很有陰影。
覺得做了這件事之後就是一翻兩瞪眼，
要嘛就是對方很開心，要嘛就是對方覺得妳做作，
也有可能對方沒聽到而必須一再重複執行。
小芽覺得有時候學校裡的老師耳聾得很嚴重，不曉得是真的聽不到學生問好還是在耍大牌，
總之小芽對打招呼沒什麼興趣，總覺得打了也不一定就會有好下場。
然後漸漸的，大家不是覺得她沒有禮貌，不然就是眼睛都看不到別人。
小芽小的時候，她奶奶還曾經為了讓她叫一聲阿嬤，而拿珠珠包包引誘她。
結果相當成功，大家都很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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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芽想著想著，不知不覺就到了天齊家。
天齊家看起來跟一般人的家沒什麼兩樣，只是格局上是大了許多。
大鐵門打開之後，映入眼簾的是汽車，以及一些小時後在玩的玩具車。
打開前往二樓的門時，風鈴聲叮噹作響，讓小芽想起了她國小的時候，曾經寫過的廣告台詞的作業。
（風聲）
甲：咦？這是什麼聲音？
乙：是風的聲音阿。
（樂器聲）
甲：那這又是什麼聲音？
乙：是小提琴的聲音。
（風鈴聲）
乙：那你知道這是什麼聲音嗎？
甲：我知道！是風鈴的聲音。
甲＆乙：風鈴裝著滿滿的祝福，祝大家能夠美夢成真。
這個台詞還曾經被小芽的老師稱讚她循序漸進，寫得非常好。
但其實小芽並沒有這個意思，
只是因為電視上從來都沒看過賣風鈴的廣告，所以小芽想要寫而已，並沒有意識到所謂的層遞法。
後來，大家好像還採用了小芽的台詞，稍微修改了一下，演了一齣短劇。
小提琴換成直笛，風鈴聲則用直笛敲水壺來製造出來。
非常可愛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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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齊並沒有告訴他媽媽小芽會來，想說給媽媽一個驚喜。
木頭的櫃子，昏黃的燈光，還飄著淡淡的煙味，讓人有點想睡。
天齊的媽媽坐在沙發的一側，泡著茶，天齊和小芽則坐在另一側，隔了一段距離。
「這裡可是我的管轄範圍欸。」天齊的媽媽說。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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